每每说起马头琴，86岁高龄的布林就来了精神。在与马头琴结缘70年的岁月里，他拜名师、收高徒，查古籍、访民间，拨开了笼罩在马头琴上的重重迷雾……
布林拉起马头琴 受访者供图
正本清源
理顺马头琴的历史脉络
2003年，马头琴传统音乐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入《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名录》，布林也于2009年被评为第三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蒙古族马头琴音乐代表性传承人。“作为代表性传承人，有必要更有责任将马头琴的来龙去脉说清楚，对历史、对未来都有个交代。” 布林说。
然而，厘清马头琴的历史谈何容易。游牧民族虽然能歌善舞，但因长期的游牧生活，鲜有对这方面历史的文字记载。
布林立足民间传说的同时又埋头于各种典籍。蒙古族乐器胡尔最早的汉译“忽雷”出现在唐代，海力嘎森胡尔是蒙古族对马尾胡琴的统称，包括莫林胡尔、科尔沁潮尔、卫拉特叶克勒等类别。其中，莫林胡尔就是今天的马头琴。随着各民族交流交往交融的持久深入，北宋时期，海力嘎森胡尔被准确地翻译为马尾胡琴。北宋沈括在《梦溪笔谈·卷五》中《凯歌》组诗中就有关于“马尾胡琴”的引用。
《元史·礼乐志》中同样有关于胡琴的记载：“胡琴，制如火不思，卷颈，龙首，二弦，用弓捩之，弓之弦以马尾。”
“虽刻有‘龙首’，但并不能就将其称为‘龙头琴’。”布林说，“琴杆上端的雕饰，不仅有马头，还有龙头、蟒古思头、猴头、方铲头等，这源于不同地区不同部落的图腾崇拜。马头琴的叫法，源于日本民族学家鸟居龙藏、鸟居君子夫妇，他们在内蒙古东部考察时见到刻有马头的胡尔，就以‘马头琴’之名记载于相关的文献中，充其量不过百年而已。”
布林表示，从历史研究角度而言，马头琴的原名是莫林胡尔，是海力嘎森胡尔大家族的成员之一。
守正创新
传承人的使命在于传承
1940年，布林出生在科尔沁草原，这里是蒙古族民间艺人辈出的地方。
1959年，刚到内蒙古广播电台工作的布林，和蒙古族四胡演奏家孙良住在同一个宿舍，而孙良和潮尔演奏大师色拉西是无话不谈的挚友。每当两位大师切磋技艺时，初出茅庐的布林总是跟随左右，久而久之，便学到一些他们的看家本领。
愈是和大师相处，布林愈感到自己肩负着重大使命。不管大师的技艺多么高超与精湛，其传承方式仅限于言传身教带徒弟，鲜有注重理论的归纳和总结。在向色拉西、孙良、桑都乃、巴拉贡、巴布道尔吉、玛希巴图等马头琴、潮尔大师学习的同时，布林更注重的是对大师实践经验的总结和对理论的思考。
功夫不负有心人。1982年，布林的论文《马头琴的渊源及其各流派艺术特色》在《艺术研究》创刊号上发表。这篇论文系统论述了马头琴的历史源流和不同部落对马头琴的不同称谓。
2011年，布林撰写论文《再论蒙古族马尾胡琴类乐器》，具体提出马头琴演奏的“三种定弦五种演奏法”理论。三种定弦为潮尔定弦、察哈尔定弦和孛尔只斤定弦；五种演奏法为潮尔定弦胡尔演奏法、厄鲁特潮尔定弦土尔扈特演奏法、察哈尔定弦泛音演奏法、孛尔只斤定弦图布尔演奏法和孛尔只斤定弦泛音演奏法。“三种定弦五种演奏法”理论既是对前辈大师实践的总结，又是对马头琴教学的理论指导。“三种定弦五种演奏法”理论提出40多年来，始终是大专院校和社会培训的理论指南。
布林不仅有深厚的理论造诣，还有丰富的实践经验。他创作的马头琴独奏曲《在戈壁高原上》于1984年在全国第三届音乐评比中获鼓励奖，同年，获首届内蒙古艺术创作“萨日纳”奖。
70年来，布林是少有的集传统与现代、民间与专业、实践与理论融为一身的马头琴、潮尔演奏家、理论家和教育家。从2006年起，布林先后被内蒙古师范大学、内蒙古艺术学院、呼和浩特民族学院聘为客座教授，成为内蒙古第一批马头琴硕士生的导师。
然而，布林并不满足于现状，他说：“蒙古长调已经拥有诸多博士，作为它的姊妹艺术，马头琴也要迎头赶上。”
稿件来源：中国文化报
